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亚洲之行——自上任以来最重大的外交政策实践——在很多方面提供了反映其总统任期的快照。从积极的方向看，他的外交努力在某些方面还不错。但总体效果只是加强了人们对于美国对长期同盟承诺的疑虑，削弱了对美国价值观的信心，并使美国陷于地区倡议的边缘地位。

此行有三重根本目标。首先，敦促各国团结一致应对并遏制朝鲜造成的核威胁。第二，重新确立美国在亚洲抗衡日渐强硬的中国的角色。第三，推进其交易型、“零和”经贸关系观念，支持缔结双边贸易协定，反对多边贸易协定。

尽管这些目标之间具有内在矛盾，但此次出访的第一阶段可算小有成就。在东京和首尔，特朗普在安全事务上重申了美国给予支持的必要保证。没有对平壤使用过激语言或刺激：特朗普照本宣科，强调了集体行动的必要性，并呼吁朝鲜回到谈判桌前。

所有这些都让外界松了一口气。但在抵达北京后，特朗普的所作所为变得更有问题。他对习近平的恭维有点过头——恭贺后者成功召开巩固其威权领导权的党代会。他只字不提人权问题。特朗普似乎满足于拿出一大摞商业协议，证明他正在纠正他所认为的“不平衡”贸易关系。但没有迹象表明特朗普做出了什么实质性努力来解决美方对市场准入的抱怨，或者中方对美国科技行业投资壁垒的关切。

而此次亚洲之行的最糟时刻出现在越南——特朗普在那里攻击世界贸易组织(WTO)，猛轰“长期的贸易滥用”，称他不怪其他国家占美国的便宜，并宣布他有意采取行动——只通过双边协议——并基于对美国经济利益的最狭义解释。

这种经济民族主义言论——照搬特朗普对基层选民所用的语言——的对象是亚太各国领导人，而这些国家是自由贸易秩序的最大受益者。的确，他们汇聚越南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设法挽救特朗普在上任伊始就宣布抛弃的一项区域贸易协定。特朗普传达了极其刺耳极其冒犯的信息。

一边在安全威胁上呼吁地区团结，一边明确表示美国将以盟友的利益为代价为本国的经济利益而战，这很难让人买账。当特朗普对亚洲的政治强人本能地表现出钦佩和迎合、而非在他们面前坚持原则时，就更难让人买账了。与习近平联合举行一场略微过于亲切的记者会是一回事，而宁愿相信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的话也不相信美国情报机构，或者亲切对待草菅人命的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则是另一回事。

所有这一切直接传达的信息是，再也不要指望美国来维护自由主义价值观或者自由经济秩序，而美国自身（以及亚太地区许多国家）的繁荣正是在这些价值观和秩序之上建立起来的。难怪亚太各国政府正在得出自己的结论并且（至少在贸易方面）准备单独行动。

北京方面将抓住这一机遇。在越南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峰会上发表演讲时，习近平再次赞扬了全球化。中国将迅速行动，填补美国后撤留下的真空。

译者/何黎